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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水青菜 - 潘向黎(上) 《文化遂宁》2021年第一期

名作欣赏


作者简介

潘向黎,福建泉州人。后移居上海。研究生,文学博士,作家,高级编辑。现为民进十四届中央委员、民进上海市委副主委、民进上海文化系统委员会主委、民进上海文化艺术委员会主任,《文汇报》高级编辑,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,第十二届、十三届上海市政协委员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上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。

著有小说集《无梦相随》、《十年杯》、《轻触微温》、《我爱小丸子》、《白水青菜》、《穿心莲》;随笔集《茶可道》和《看诗不分明》;散文集《红尘白羽》、《纯真年代》、《相信爱的年纪》、《局部有时有完美》等多部。作品历年入选多部年度选本,部分作品被翻译成日文、英文、俄文。作品曾获上海文学优秀作品奖等,2002-2005年连续四年登上中国小说排行榜。曾获文汇报笔会文学奖、上海文化新人称号、首届青年文学创作奖、第十届庄重文文学奖。小说《白水青菜》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(2004—2006年)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。《茶可道》获第五届冰心散文奖首奖。2018年11月,获得第五届“朱自清散文奖”。


白水青菜

潘向黎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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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进门的时候,客厅里没有她的身影。他微微一笑,向厨房走去。她果然在,正在用饭勺搅电饭锅里的饭。她总是这样做,盛饭之前要把电饭锅里的饭彻底搅翻一下。他曾经问为什么,她说:“把多余的水分去掉,口感才好啊。”显然她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。

饭冒着蒸汽,她的脸有一瞬隐在水汽里。他闻到了饭香。

饭很香。奇怪的是,他在别的地方几乎闻不到这种香。这是好米才有的香味。他知道她只用一个牌子的米,东北产的,很贵,因为是有机栽培。好米只是密闭着的香味,要加适量的水,浸适度的时间,然后用好的电饭煲煮,跳到保温之后,焖合适的时间,香味才会爆发出来,毫无保留,就像一个个储满香膏的小瓶子打破了一样。

她是他遇到的最会煮饭的女人。他这样说过,她回答:“我尊重米。”

在他笑起来之前,她又加了一句:“不过只尊重好的米。”

他洗了手,坐在餐桌边时,两碗饭已经在桌上了,他的这边多一个空碗,筷子照例搁在搁筷上,是一条鱼的形状。她端上来两个青花小碟,一个碟里是十几粒黄泥螺,并不大,但很干净,一粒粒像半透明的岫玉,里面有淡淡的墨色。一个碟里是香菜心,嫩嫩的酱色,也是半透明。家里的菜一向这么简单,因为他都是在外面吃过了,回来再吃一遍。

最后她端来一个小瓦罐。这才是他盼望的重点。马上打开盖子看了一眼,里面有绿、有白、有红,悦目得很。她说:“你先喝汤。”自己坐下来,开始吃饭,拨几口饭,就一点菜心,看她吃饭的样子,好像不用菜也可以似的。

他就自己从瓦罐里把汤舀了小半碗。清清的汤色,不见油花,绿的是青菜,白的是豆腐,还有三五粒红的枸杞,除了这些再也不见其他东西。但是味道真好。说素净,又很醇厚;说厚,又完全清淡;说淡,又透着清甜,而且完全没有一点味精、鸡精的修饰,清水芙蓉般的天然。

就那么一口,整个胃都舒服了,麻木了一整天的感官复苏,脸上的表情都变了。真是好汤!

他一连喝了两碗,然后吃饭,就着黄泥螺和菜心,一个滑,一个脆,都是压饭榔头。不知不觉就把一碗饭都吃完了。他也不添,而是又酽酽地喝了一碗汤,然后把碗放下,对她笑。

她也笑:“好像在外面没饭吃似的。”

“是没饭吃。现在谁吃饭?”

他说的是真话。他的工作宴会应酬多,那种宴会不会有饭。总是太多的油腻浓烈的味道轰炸味蕾,味蕾都半昏迷了,直到喝了她的汤,才缓缓醒过来。

“你的汤怎么做的?”

她莞尔一笑,笑容里有阳光的味道:“好吗?”

“好。”

“那就多喝一点。”

“喝了。到底怎么做的?人家都说老王家汤馆好,我看就是那里都喝不到这么好的。说给我听听。”

“说起来,其实也简单,就是要有耐心。”她说。

后来,他不止一次怀念那时的生活。那种安宁,那种坐在餐桌前等着妻子把瓦罐端上来的感觉,掀开瓦罐的盖子时看到的好看的颜色,第一口汤进口,微烫之后,清、香、甘、滑……依次在舌上绽放,青菜残存的筋脉对牙齿一点温柔的让人愉快的抵抗,豆腐的细嫩滑爽对口腔的爱抚,以及汤顺着食道下去,一路潺潺,一直熨帖到胃里的舒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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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的家是让人羡慕的白金家庭。白金的意思是,既有钱又白领。这个白领的意思是泛指,指的是读过书,有修养,讲规则,凭知识和智力挣钱,不是手上戴好几个金戒指的暴发户。

他先是吃皇粮的机关干部,后来不愿意看人脸色,慢慢从孙子熬成爷爷,早早下了海,折腾了许多行当,最后在房地产上发了,然后是网站,然后是贵族学校,他的事业像匹受惊的野马一样势不可挡。

他成了本市的风云人物,电视台人物访谈的明星,各种捐款、善事的大户。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,他的风度、谈吐,赢得了瞩目和好评。有一次电视台让女白领评选全国范围的十佳丈夫人选,他就上了榜,而且击败了几个电影明星、歌星。现在的女白领真是不傻。那些又蹦又跳的男人,只能远处看看,怎么能近距离相处?要是她们知道他还每星期两次开着宝马,到那所著名的大学读哲学硕士,她们可能会发出尖叫——要多少实力才能有时间和闲心做这样的事情啊。但是他从来没有对外面透露过,这种事要等人家自己无意中发现才好。越不经意,越有风度,像他这样的年纪和身份,这种选择已经不需要经过考虑了。

他当然结了婚,都十七八年了。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,是初恋,而且是那种把情窦初开和爱、和性、和婚姻一锅煮的关系。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还会有其他选择,那时候也不知道要给自己多留一点时间,毕业后第二年就结了婚,然后很快就有了孩子,就是现在进了寄宿制双语教育的培鹰学园的儿子。儿子是他们的骄傲,他不但聪明、学业优异,而且长得非常漂亮。这不能完全归功于他,因为儿子明显地集中了他们两人的优点,而妻子当年也是学校里的美女,不化妆也青翠嫩叶一样清新可人。

因为有这样的妻子,他对女人是不容易惊艳的,而且他知道现在的女人的漂亮已经充满了化学的味道。

嘟嘟的出现完全是一个意外。起初他觉得这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,像个水晶花瓶一样好看又透明,而且不实用。等到看出她的企图还觉得有些好笑——这不是胡闹吗?要不是她是他的下属,本来可以叫他叔叔的。当然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,很隐蔽,但是很真切。这可是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女孩子啊,又漂亮,而且出身很好,父亲是大律师,母亲是名医,家里本来要送她去剑桥留学的。这样的女孩,没有任何为了钱而接近男人的嫌疑。

起初他真的没有什么。因为觉得嘟嘟是一时冲动,再说他不可能破坏自己的家庭,这么些年,妻子辞掉干得好好的中学教师工作,专心在家相夫教子,他没想过要辜负她。他若是辜负她,她真是什么都没有了。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,没有工作,没有事业,没有朋友,她怎么活?况且,许多男人成功了就另觅新欢,抛弃发妻,他不想也掉进这种俗套,犯这种通俗的常见病——他不是一般的男人,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。

起初真的没有动心,他只是考虑怎么让嘟嘟少受一点伤害就退出去。但是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任性,她们想要什么就敢大喊大叫,又哭又闹,要死要活,他又下不了狠心把她开除掉。嘟嘟真是一个水晶花瓶,而且因为对他无望的爱,这个水晶花瓶就站到了悬崖边上,随时可能掉下来粉身碎骨。最后,他只好伸手把她接住。

他不回家吃晚饭了。后来,他连晚上都不回来了。他说实在太忙,不赶回来了。后来又说,想一个人静静。

她沉默,就像他每次说不回家吃饭时一样,绵长而细密的沉默,那重量使他感到压迫,但是不敢挂电话。最后,她说:“这样吧,你要回来吃饭就打电话。”

他想,这等于说,如果不打电话,她就不会做好他的饭,还有那罐汤,等他回去了。那是他的家,但是从现在起,没有他的饭了,没有人等他了。他有点失落,但是马上感到了巨大的轻松。这——太好了。她当然会有看法,也会生气,会伤心,但是以她的性格,不可能会主动挑破、发作出来。这些年来,他一直觉得自己选对了人结婚,现在又一次这样觉得。在爱上别人之后这样想,也许有点荒谬,但是他就是这样觉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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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喜欢租房子,他说哪怕只住三个月,我也要住在自己的房子里,我不住别人的地方。嘟嘟欣赏地看他,说:“我也是,我也是。”他就说要买一套房子,全装修的,带全套家具和电器的。“只要带上牙刷就可以住进去。”他愉快地说。嘟嘟却不要,她说那种房子没有风格,她不喜欢。最后她让他住到她那里去。

嘟嘟一个人住着两房一厅,是父母给她买的,装修是她自己来的,是很现代的简约风格,却比华丽更费钱的那种。全套北欧风情家具加日本产的TOTO洁具,一色的白,卧室里连地毯都是白的,这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气派。看来她父母确实把她宠坏了。

嘟嘟为了欢迎他,给他买了TRUSSARDI牌的浴袍和拖鞋,她喜欢这个牌子,她说皮肤感觉到的奢华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实。但是没有睡衣,她说他不需要。真的,一旦上床,他们都不再需要衣服。

新鲜的爱情,新鲜的疯狂,新鲜的住处,新鲜的气氛,好像连他自己都成了新的。几个月的时间过得像飞一样。

也有问题。问题是出乎意料的小问题:他们还是会肚子饿。

他是半个公众人物,不能到外面吃饭。嘟嘟一个人出去买肯德基,他倒是可以接受,只是觉得好笑,说:“我儿子最喜欢吃。”嘟嘟就变了脸,拒绝再买了。

只好叫外卖,从茶餐厅的简餐到永和豆浆,从日式套餐到避风塘,从披萨到意大利通心面,他们都叫了个遍,外卖没有汤,他们有时喝罐装的乌龙茶,更多的时候喝可乐。

慢慢地,吃饭成了个苦差事。因为难吃,而且他必须掩饰他对这些食物的难以下咽。真潦草啊,有的硬邦邦的,有的干巴巴的,有的木渣渣的。他思念一碗香香柔柔的有弹性的米饭,更思念一碗热热润润的让味觉苏醒的汤,冰凉的饮料怎么能代替汤?和他以前吃的晚餐相比,这些简直是垃圾。

但是他不敢说。只要他一流露出不满,嘟嘟就会生气:“那我们出去吃啊,什么好吃的都有!我也不喜欢吃这些!还不是因为你!”或者说:“我知道,你又在怀念你过去的生活了!你是不是后悔了?后悔了就明说嘛!”

每次他都要冒险出去请她吃一顿饭才能平息。

吃饭成了他们的一个心病。甚至下了班,在往那个甜蜜的小巢走的时候,他就在犯愁,要不要自己先到哪里吃一点东西?不然等一下进了门就是一通昏天黑地的亲热,然后吃点吃不饱的东西,半夜又要饿醒。

按照现在流行的划分,嘟嘟在这个城市里应该算个真正的“小资”了。说她真正,是因为她小资得天经地义,而且不是为了在人前装样,她不欺暗室,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更下功夫。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为了享受,这样认真地把钱不当钱,这样一丝不苟。她的内衣比外衣更贵,她基本上不化妆,但是她的保养品一套都是花她一个月的工资,而且用了觉得不好,就被丢在一边。

她说:“用名牌有什么?把过期的名牌化妆品丢掉,那种感觉才算奢侈,我喜欢!”

她也解释为什么这样:“我要让自己眼睛看的、耳朵听的、皮肤接触的都是好东西,这样气质才会好。”

嘟嘟有两个爱好:一是健身,一是读村上春树的小说。她不但有村上春树的所有作品,而且每种都不止一本,有各种版本,他怀疑只要国内有的她都买齐了。甚至还有日文原版的,虽然她不懂日语。“我可以学啊!”她唱歌般地说。只要有空,她就会随手拿起一本,随便翻到哪一页,开始看。看着看着,她的眉头就会微微蹙起来,光洁的脸似乎突然长了几岁。书架上、沙发上、床头,甚至洗手间的梳妆台上,都放着村上春树的小说,有的合着,有的打开伏着。

他看过几次,但是都看不下去,好像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生活片段、稀奇古怪的梦和幻境,不知道在说什么,也不知道想说什么。这么乱哄哄的,真奇怪,嘟嘟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呢?是什么吸引了她?他没有问,怕她根本不解释,反而笑他落伍。嘟嘟太年轻了,她的年轻使她的一切都有一种理直气壮,这一点让他感到可爱,也有点怯意。

没想到有一天,他一走进门,就看到嘟嘟因为兴奋而泛着粉红的脸。“今天有好东西吃!我给你做!”他望着她,好像她突然在说英语,虽然他能听懂,但是一时反应不过来。她又说了一遍,他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这真是好消息,他能听到的最好的消息。

他跟着嘟嘟走进厨房。眼前的厨房一扫往日的清寂,热闹得像个小型超市,工作台上放着两块硕大的案板,崭新的,上面搁着两把刀,一把黑黝黝的切菜刀和一把雪亮而窄长的带着锯齿的刀,旁边还有红的火腿、绿的黄瓜、嫩黄的奶酪,一大袋蔬菜,还有一个长面包,还有五颜六色的罐头,瓶里、袋里的各种调料。这是个地震后的小型超市,一切都显得有点凌乱,嘟嘟的头发上也黏了一抹可疑的黄色膏体物质,但是也显出了热诚,心无城府、掏心掏肺的那一种。

他感动地表示要帮忙,嘟嘟坚决拒绝了,要他到厅里休息,看看报纸。她把他推到沙发上,把报纸递到他手里,甚至给他泡了一杯茶。他看了一下,居然是龙井,她笑着说:“刚买的。茶庄的人说是新茶。”然后她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那样进了厨房。

嘟嘟终于忙完了,让他坐到餐桌边。他急切地过去,看到了餐桌上的东西。每人一碟三明治,切成小块的,一摞一摞的几摞,旁边点缀了嫩玉米芯和炸薯条。中间是一大盘红红的一片混沌的东西,仔细看,可以辨认出里面有腊肠一样的东西。唯一熟悉的东西是啤酒——麒麟一番榨。

嘟嘟说:“怎么样?”他说:“看上去很漂亮。”他决定先从容易接受的开始,就自己倒上啤酒,开始喝。嘟嘟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,一边兴致勃勃地说:“这不是一般的东西,这可是村上春树餐啊。”

“什么?”他赶快把一口啤酒咽下去,问。

“村上春树的小说里写到的美食很多,日本就成立了一个村上春树美食书友会,根据他书里的描写,编了一本«村上春树食谱»,让大家分享。我今天就是按照这本食谱做的。好玩吧?没想到吧?”

原来是这样。他拿起一摞三明治:“这是什么三明治?”

“黄瓜火腿奶酪三明治。《世界末日与冷酷仙境》里生物学家的孙女做的。这个做起来很麻烦,生菜叶子要用凉水泡,吃起来才脆。面包片上要先涂上厚厚的黄油,不然蔬菜里的水分容易把面包泡软。最后也是我自己切的,特地买了一把刀,切得很整齐吧?”

他吃了一口,为了躲避作出评价,就指着那盘红红糊糊的东西说:“这是什么?”

“番茄泥炖史特拉斯堡香肠。我买不到史特拉斯堡香肠,还好书里注明原味维也纳香肠也可以,就用了维也纳香肠。主料是西红柿丁和维也纳香肠,调料是大蒜、洋葱、胡萝卜、芹菜、橄榄油、月桂油、百里香、花薄荷、罗勒、番茄酱、盐、胡椒、糖,我数过了,一共十三种。本来想做蘑菇煎蛋卷,但那是《挪威的森林》里的,早期作品,风格不一样,所以做了这个。这也是«世界末日与冷酷仙境»里的,就是世界末日当天,他和图书馆女孩过了一夜,在她家做的早餐。”

他心里涌起了爱怜,但是仍然没有动。倒是嘟嘟,把一条香肠用餐刀切成几段,用叉叉起一段,送进嘴里:“哎呀,太棒了!另类!浓烈!丰富!绝对村上春树!”她吃着,又喝啤酒,眼里渐渐泛起了迷蒙,又说了一些“真是忧郁世界的美味情怀”,“对于挥别人生而言似乎是不错的一天”之类的话,他知道她已经进入了村上春树的世界,正在里面扮演一个角色,这些都是台词了。

他也作出毫不迟疑的样子吃了起来。这么难看的东西,居然不难吃。但是想到居然要花上那么长的时间,动用那么夸张的阵势,那么多的调料,他还是觉得有点可笑。这就叫用最村上的方式享受生活?那么这个人的品味真成问题。不过这么出名的作家,应该不会这么粗糙。慢着,这个叫村上春树的人,会不会故意戏弄这些崇拜他的人呢?这样想着,又马上觉得有点对不起嘟嘟,于是努力往嘴里塞进一摞三明治,马马虎虎地嚼几下,急忙用啤酒把它冲下去,感觉好像自己正坐在某架国内航班的机舱里。

什么玩意儿呀,就是夹馅面包片,怎么看都是简单对付肚子的东西,好吃?见鬼吧。搬出川端康成来也没用。看看中国的小说家,看看《红楼梦》,里面写的好吃好喝的,那才叫美食,那才叫见识!可是这些他都没有说,因为嘟嘟忙了半天,他不能让她伤心。何况说了她多半也不懂。

吃完这顿难忘的村上春树餐,他最后说了一句:“以后不要这么麻烦了。在家里吃,越简单越舒服。”

“今天这样不是很舒服吗?”嘟嘟奇怪地反问。

他把嘟嘟的手抓起来,轻轻爱抚着说:“不是这样的。真的会做的人,就是一碗白水青菜汤,吃起来就够好了。”他说完这句话,看到嘟嘟脸上的月亮被云遮住了,他立即知道,自己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。

他们都不愿意想起一个人,一个女人。但她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。就像一个狡猾的债主,从来不会拦在大路中间,你可以放心地开车回家,回到家门口,也不会看到有人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。于是你松了一口气,走进房间,打开灯,却猛然一惊,角落里赫然站着一个人,正是躲也躲不掉的那一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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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文化遂宁》稿约

《文化遂宁》是遂宁市文化馆主办的全市群众文学创作辅导平台性刊物。秉承传承文化精髓,繁荣文艺创作,引领文化发展的办刊宗旨。2021年起,在遂宁市文化馆微信公众号、遂宁市文化馆网站上开设《文化遂宁》网络平台,设置写作课堂、经典重读、名家新作、文艺评论、本土作家等栏目,多渠道服务于文学创作者。将适时从本土作家栏目中遴选优秀作品,推荐给国内重要文学期刊发表,并将在每年年末,将遴选的优秀作品结集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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